医疗路上千万里,像极了一道迷宫。那是翁诗钻医生编著的新书《迷宫》(八打灵:翁诗钻;2025)的主题,亦是现代社会集体的迷惘。举凡曾经经历病痛的家庭,想必感受犹深,乃至因此怀疑人生。
既是迷宫,要是幸运,得到良医指引,苦药对症;经历种种折腾,总算走出曲曲折折的柳暗花明。但是,身在迷宫,不少时候,常常受困“牧童遥指杏花村”的错误导航,踟蹰不得返。
这么说来,寻找良医,说实在话,确如贾岛〈寻隐者不遇〉的经验谈了: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翁医生笔记:一些老年患者还随身带着迷你跑马月历,上面记录不同医院的隔壁预约日期……(页238)
背后一言难尽的故事,大家该懂。廖国强医生透露的,只是其中的案例:病人要是没有依照预约回来复诊,便会从名单中删除;以后想要复诊,挂号不被接受,“得回到公立诊所拿转介信从头开始排期预约”。(页 20)
这道迷宫,就是这样,兜兜转转。黄君慧提到夫婿确诊新冠病毒的惊心胆跳,“30天里,至少有14为专科医生与40位蓝衣天使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帮助他度过一个个难关”。(页199)
说到底,人人确实都在迷宫之中。那一当儿,前后接近两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身在前线,翁诗钻医生和他的团队,以矜贵之心,一直站在深邃无边的迷宫里面:日日夜夜,奋战到底。
这些多么熟悉的人事,和刻骨的铭心总和生活那么贴近,时时刻刻上演。书里作者群,甚至还有相识的好文章,谢爱萍老师之〈求医者的心愿〉、前《东方日报》记者王珮珮的〈三个女人:爱与坚强的绽放〉,以及表妹韦佩仪的〈甫新生又入院〉。
病毒无处不在,病痛无时不有。儿病恨不将身替,调理汤药不离身;那是天下父母心的牵肠挂肚,也是处在迷宫必有的镜头。不论哪一种疗程,仅是之一的选项,绝不完美。
人生之中,确然如此。想起两次站在安邦医院8B病楼门外,翁诗钻医生和我们兄妹仨谈起的那些话,不仅是父亲治疗的方案,而是生命中的取舍和选择。家眷和医生一样,只能尽力而为,是否继续困在迷宫,也确实只能胥视铜板的运气了。
Malaysian 寻人奇事
马来西亚人物秘藏档案
2025年1月23日星期四
医疗路上,像极迷宫
2025年1月16日星期四
如果居家,如何服刑?
居家服刑的前身,当是软禁了。明朝的《大明会典》以及万历十八年发布的《宗藩要例》阐明,惩罚皇室,不少采用这个制度,将朱姓的天潢贵胄圈禁在凤阳高墙,或是省城闲宅。
大清入关,宗人府延续大明的旧制。康熙、雍正、乾隆王朝都有先例。1898年戊戌政变之后,慈禧太后则把光绪皇帝深锁瀛台,直至1908年病逝。这一处置,大概是最为接近现代意义的居家服刑了。
无论圈禁,或者软禁,可不是中国独一无二的发明,台湾海峡两岸皆有。1936年张学良因为发动西安事变挟持委员长蒋中正,以此罪名遭到蒋氏父子囚困长达50年。
1966年李光耀令下逮捕裕廊国会议员谢太宝博士,不经审讯,前后拘留,漫漫32年。1989年5月17日虽然“获释”,仍然禁足圣淘沙岛上。Wiki注释:住在那里,谢博士还需自掏腰包缴付房租,三餐也得自理。……
不管光绪、张学良或者谢太宝的际遇,皆属政治犯。追溯谢太宝博士的案例,居家服刑的开销,也不为国库承担。而且,圈禁和软禁之下,家人未必同在,而是几乎和外界彻底隔离了。那么,马来西亚现行的法律架构下,可否居家服刑?
遵照《1995年监狱法令》第三章界定,几乎任何建筑的空间(rumah, bangunan, kepungan atau tempat),皆可用作牢狱。应急之故,得以据此落实临时扣留场所。从广义看。居家用作囹圄,似有可能。
唯第四章跟着补充,任何牢房,还得通过宪报通告。因此,不仅居家场所,如何界定;服刑的标准作业流程,亦然晦涩。诸如人犯是不是需要戴上“电子脚镣”的感应器,可否随时上网,联系外界,接客宴宾,乃至外出看病、探亲、祭奠?
应《东方日报》记者所询,律师公会前主席杨映波律师认为,尚无此例;既然如此,如何执行?故首相安华提呈2025年预算案演词预示,政府将提呈居家服刑(hukuman tahanan di rumah)的新法案,恩准犯人限居在家、疗养院、宿舍之中。(页142,267)
理解这些,自可明白一切不像马华总会长魏家祥揶揄那样简单:“如果有,就说有;如果没有,就说没有,直接了当回答即可。”不过,他和同属拿督斯里的丹绒比艾国会议员黄日昇的法定声明(SD),倒是可以这样处置,有啥害羞?
2025年1月10日星期五
冠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听见峇眼国会议员林冠英厉声批评巫统与伊斯兰党联办集会高调声援纳吉,副揆兼巫统主席阿末扎希反唇相讥,此乃个人观点,何况林冠英早是历史的past tense:“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Zaman beliau sudah berlalu)
1960年生,岁月不待人,逾六奔七。不论林冠英的时代是否终结,曾经属于他的最好年月确实告一个段落:2018年卸下槟城首席部长,2020年不再任职财政部长,林冠英显然开始从YAB的权力顶楼逐渐滑落了。
如今出门,可没有巡警开路,也没有保镖和随扈喝道,他只是一位不痛不痒的党主席。按照民主行动党党章界定的结构,那似乎还是可有可无的虚衔,秘书长陆兆福才是话事的一哥。怎么说,纵然交通部长只管得了车牌招标,总算也是内阁部长。
那么,2025年的林冠英,算是什么?林冠英不但被挡在槟城行政议会和布城门外,前不久选区峇眼国会联委会常年大会甚至流会。这一切的发生纯属巧合的偶然,还是不当家也不当权之后的必然?
没有千秋万代的一柱擎天,没有天长地久的圣德光洁。1965年建党,接近一甲子的风风雨雨之中,这个党的领导不断更替。按照黄金定律,槟城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想当年林吉祥还曾收到两封黑函,说他是“汉奸”是“走狗”。
咖啡店的甲乙丙丁的谈话水平,也许比不上学者笔下的洋洋洒洒;但是,这些草根路人的声音,现在不一定站在林氏父子这一边。身在网络,人人总能听见大相逕庭的声音,也能看到有碍观瞻的画面。
怎么说,林吉祥既不是神父,林冠英自然也不是神。一字排开,放眼点名,一个个冲锋陷阵的火箭大将眼下都快七七八八了。光天化日之下有的着手部署,指定把棒子交给第二代的n子m孙。
盛年不重来,别说林冠英,纵然林吉祥的表哥表弟的时代,也会遽然过去;恰似纳吉和巫统的时代,509之后一夜之间戛然而止。一日难再晨,个人的风光亦然,少见卷土重来的所向披靡。
读到扎希指指点点党魁,第一时间偏偏不见行动党的行动。林冠英必须相信,如果掌声过期,名声过气有一个期间,那肯定不是一万年。那么,扎希本身呢,自然亦不例外;总有一天,也会深切感受人走茶凉的冷气逼人。
2025年1月2日星期四
僻稀古早事,李亚遨秒回
偶尔给李亚遨先生电话,请教古早事闲聊家事国事,总有丰收。谦卑低调,踏实淳朴;和气健谈,谈的都是一身不经意的大学问。笔下掌故行云流水大家想必读过了,编辑林连玉遗著注释鉅细靡遗的密密麻麻,足见无懈可击的真功夫。
原名李芳钧,是海南的“芳”字辈,当年可还是吉华中学全A的学霸。本来立志学医,可惜有碍眼疾,影响视线,不能成事;唯有放弃,转到马来亚大学改习理科。
那可是一个属于学生运动的火红大时代。华文学会的理事全是独当一面的峥嵘:赖兴祥、杨亚柒、侯亨能、张赛珠、黄元龙、许庆祺、杨文波……后来的跌宕起伏,我们该知道了。
总而言之,一段段篳路蓝缕,触目惊心,一言难尽。长话短说,白皮书发表了,华文学会被关闭了,逮捕开始了;同学入狱的入狱的,改造的改造;大气磅礴,戛然而止。
走过大半世纪,这些年华教圈一连折损了几个大将。吴建成校长、莫泰熙先生先后走后,华教的大梁,春雷演出的安排,亚遨先生当仁不让立马接手尽心尽力。听他说,家族南来的历史断断续续他也赶着做,希望新春回乡跟进未了的口述采访。
诸如这些,都来不及。我把消息转给林廷辉博士,林博士回话:“说要去探望学长。他说等搬家和儿子同住后,才见面吧。一直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和海南同乡莫泰熙学长的情况一样?”林博士不禁感叹两个份属马大校友的海南会馆大会,毕竟还是错过了。
记得年初父亲大病,曾小中风的李亚遨先生拐着腿,新春后和嘉年大老远特意过来探访;历历在目,不能忘记。嘉年和我原本还约好尽快找个时段安排和两老一块吃饭,没有想到,那是和他最后的面对面。
尘世惘然,因缘难解;五月父亲走了,年杪亚遨先生跟着走了。年前笔记〈想起侧记李亚遨前辈〉,越是惘然这么一位无私的学者。记得校阅《柯嘉逊博士回忆录》曾向他确认几个建国之初鲜为人知的人物,完整秒回。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可惜,只是圣诞节前给他寥寥几字的短息,手机显示已读他不回了。希望病榻前的他不会惦念这个。但是,我知道纵然到了彼岸他心里牵肠挂肚的,一定还有这个国家的众生尚未平等。
2024年12月26日星期四
四朝政府了,还是10+6
回忆录中陈志勤医生笔记和马哈迪医生对谈,特别提起当年马来亚大学令下食堂限售清真饮食的条例,同时表达新建和扩建教堂申请的举步维艰。时任首相的马哈迪仿佛不以为然,申辩教会大可放心尽管提呈;听到这里,陈医生针锋相对应答:表格交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杳无音信,不了了之。
这个一言难尽的困局,亦是华教同样面对的困窘。独立建国以来,国家五年发展计划的清单里,鲜有华小列入。唯有大选临近,才有近在耳前,远在天边的零零星星宣布。
纵然那样,拖沓逶迤,拉拉扯扯,历经多年,往往还在等待。此言非虚,教总报告早有记录在案。尔后改朝换代,一切照旧。2018年希盟执政,再经喜来登偷袭,2022年团结政府组成,喜讯仍然停留在10+6的歹戏拖棚。
城市人口日渐增加,全国微型华小的比率占据总额一半,谁也没有听见任何好消息,甚至供你自嗨的空中楼阁也没有。如此这般,再过n年,华小兜兜转转的沉痾宿疾将会如何?
2017年提出,遽然度过漫长的七年,历经四个政府选出五个首相,华社和华教领袖所看到的,仍是同一道10+6方案。间中,原属陈嘉庚华小的准证甚至被借荆州。这就是传说中与时并进的二次腾飞?
追溯档案,城市规划的结构蓝图和地方蓝图之中,至今不见半片华小的保留地。1988年发布的指南建议方便父母和学生的社区学校,难道不能用作指引国民型小学的建设?
犹糟的是,新纪元校友会会长官世峰供称 :”团结政府采用“捐资建校”(Derma dan Bina)模式,在有限的政府资源中找到突破口,由发展商履行企业社会责任(CSR)共同合作建校”云云。相较之下,不知部长如何开释“一厕百万”的拨款?
那么,嘲讽10+6乃是无庙请神之余,对全面发展华小既没有主义也没有主意,四十筹莫展。不知有谁可以解释,当下的政府应该如何自圆其说,才能显出他们不一样?
否则,不论是不是代表校友会的议决,那篇冠上新纪元校友会会长发表的〈马华无庙请神的建校计划〉,有意思吗?校友会理事应否因此动议弹劾会长,维护组织民主的健全运作,这里不提;但是,政府既已四朝,还是10+6,张念群如何自诩为史上最佳副教长?
2024年12月19日星期四
千错万错,马汉顺错
任何失误,都有源头。接踵而来的曲折发展,怎样衍生,自然需要追溯根本,才知谁需问责,怎么纾解。眼下华小(被)改名,亦不例外。唯按照自诩为史上最好的副教长张念群所言,此事仿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
反之,她认为“华小由建资者命名,也不是我发明的方程式”。但是,眼下核心的问题,不是谁发明方程式,甚至也不关“华小由建资者命名”,而是何以日翁毓麟华小、林苍佑华小、郭鹤尧华小都陆陆续续换了另一个名字?
光天化日之下张念群之所以一再试图绕开这些案例的用意,浅显不过;毕竟,学校易名的发生,实是在她任内批出。那么,凭借何在,促成她乐于放弃原名,最终同意改用发展商的招牌?
大步跳过根本的责任,她接下来的那一番辩词,这下子似乎也就言之凿凿了:如果张念群真的是大错特错,后来接任的马汉顺医生,为什么不立马纠正呢?置喙这一段造句,显然的是,重点在于如果张氏有错。
她的逻辑断定,想必如是:如果张念群确实有错,马汉顺医生必须第一时间纠正。
当初马医生既然没有纠错,要么张念群没有过失,要么该是马医生严重疏忽了。要是法庭接受这种演绎,法官怎么裁决第一责任?
这位律师专业的副教长,不愿坦承本身之过;而且一口咬定千错万错,马汉顺错;乃至一如既往嘲讽马华“身在体制内无能,身处体制外时虚伪”。既是这样,想当年的“人生自古谁无蛋,留取蛋清照中心”是怎么一回事?
本末倒置,一目了然,自不待言。怎么说,这窗风景,恰似一夜之间校名改动,导致导航系统翌日找不到路径;张念群反倒振振有词了:谷歌怎么没有发现这番失误,及时更新?反之,倘若谷歌不置可否,岂可责难学校昨日改名?
身为资深辩手,挺身辩解,张念群始终没有遵照辩证的定律解释。不论缘由何在,华校的沉痾宿疾,仍然兜兜转转:新建搬迁,师资统考,净是四大皆空。火箭所行,是不是“过而不改,是为过矣”,也就尽在不言中。
每场辩论,皆有规范:事实不能翻转,焦点不要错引。张念群们今后不妨多读《论语》,必能有所体会孔子为何要说“人之过也,各於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2024年12月12日星期四
华小被改名,魏总不满了
知悉翁毓麟华小被改名,国阵50周年庆致词马华总会长魏家祥为之打抱不平。《东方日报》记者曾丽全报道,国阵主席阿末扎希现场闻之,随即承诺带上内阁会议讨论。
毕竟,翁毓麟不仅为马华公会当年一人之下的总秘书,亦是大马建国之初的大功臣。他参与马来亚独立的伦敦谈判,而且还是东姑内阁的通讯部长(1955-1957)、劳工部长(1957-1959)、卫生部长(1959-1962)、不管部长(1965-1969)。
逐步隐退,翁氏继续受委重任,先后出使联合国(1965)、加拿大(1966)、巴西(1967-1972);一度出任上议院主席(1973-1980),贡献不可磨灭。2017年时任首相纳吉因此准以学校命名,铭记他显赫一时的历史功绩。
“现在,突然间这个名称被撤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位马华一哥不得不一再高调祭出尊重历史的旗帜,要求拨乱反正。话虽如此,追溯往事,马华在朝之日,至少有三间华小的原名,一夜之间被下架;那该怎么处理?
一是二战之前建校,位在吔咯陈永园(Ladang Chan Wing)的也咯学校。1999年9月3日,当时教育部副部长冯镇安博士宣佈政府批准学校迁出原址,重置昔加末太子园;不知为何,改名雅格。
此后,汝来新城的武吉格里烈育侨华小2011年10月开始易名“光星华小”,借以表扬捐献校地,出钱建校的新城发展商颜光星。唯担任教育部副部长的魏家祥接受记者专访,供称本身并不知道育侨华小易名一事云云。
2016年,哈古乐华小董事长高祥威宣布,学校赞助人大会通过,把哈古乐华小易名為IOI集团执行主席李深静的大名。曾任马青雪州州团团长的高氏甚至下场操刀,亲自填词《歌颂您,深静》.....
接二连三的个案,全在马华身在内阁排队发生。凭借何在,百思n年仍然不解。魏家祥要是确实尊重历史,愿意第一时间挺身捍卫历史,理该本着同样的原则和同一的标准,看待如此这般的校名替换,立马恢复三间学校的本名。
否则,单方面大力争取翁毓麟小学的校名原状,完全无视也咯、育侨、哈古乐的处境;厚此而薄彼,恐怕难以信服大家为何不能接受Gamuda Cove华小。诸如这些,身为马华总会长何以始终无动于衷,噤若寒蟬,不发一言?记者不妨约访跟进。
2024年12月5日星期四
公厕一百万,庙宇拨款呢?
庙宇和教堂的处境毕竟如何,大家想必心知肚明。尽管大城小镇的人口逐年增加,一块块的公共土地,鲜少因此按照比率有所保留。城市规划的蓝图设计,也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见标示;耐人寻味,自不待言。
独立之后,再经513后的政治分水岭,这些年月的政治变革,旧有的沉痾宿疾一如既往,积弊越是明显。那一些战前和殖民地时代兴建的,则斑驳老旧,甚至彻底失修,渐成废墟。
困在其中,我们全看到了,一个个新开发的社区,因而不断出现店屋改造的崇敬之处。此外,也有者不得不占据了政府所有的空地,当作各自的灵修圈地;最终酿成种种的冲突。既是这样,他们自然难以得到国庫的拨款,自不待言。
纵然每逢大选,偶有所得,微薄之数,不过是意思意思,不足一提。马佛青年曾有文告公开揭露,过去只有少于2%的拨款分配;兴都教庙,一度平均只有区区9千174令吉31仙的配额,小如花生米(peanuts),建一座小车房也不够,皆是佐证。
那么,前不久房屋及地方政府部副部长艾曼阿蒂拉何以要在国会预告 政府拟定新增规则,禁止已获拨款的非伊斯兰宗教场所一旦获得资助,三年内不得再次申请拨款云云?
民主、公义、多元、平等声中,听闻如此这般的规则,基础到底何在?一旦大家深思玄机,必然恍然大悟此番缘由的背后,恐怕正是当前预算有限,不能顺得哥来得嫂意。左右为难,那么,怎么办呢?
灵光乍现,有了,今年给了哥哥的申请,明年则满足嫂嫂的诉求;到后年嘛,再做安排:也许一人一半,感情不散;也许没有也许。总而言之,相互轮替,你有我有,岂非两全其美吗?
但是,一参破了,这些日子房屋部不当家也不当权的尴尬,不但一目了然,此时此刻部门开支的严重失衡,也就一目了然了。一间智能公厕,开口就是百万令吉。可是,庙宇和教堂呢?
读陈亚才兄新著《瑰丽的万神庙》必能明白历史的脉络,以及经年累月,兜兜转转的根本困局。看到这里,百万公厕之父的“大事做不了,小事做不好”,自是尽在不言中了。沾沾自喜,纯是自嗨,都不管用。
2024年11月28日星期四
《悲悯阙如》,新版旧事
《悲悯阙如》初版发行,原来是2005年的旧事了。西碧儿·卡迪卡素(Sybil Kathigasu)抗日的事迹非常感人,陈文煌先生的译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里行间全是干净的中文造句。
时光荏苒,倏忽接近20年,燧人氏再版了这两本英文原版和中文翻译的好书。新版附录黄淑坤博士的书评,重现了西碧儿英勇的过去:被扣,被捕,被审,被骂,被辱,被打,被虐;继而关在地狱被煎,被熬乃至差点被杀,她仍然没有屈服。
那时我写了一篇〈“我能忍受,妈妈。”〉提到书里笔记日军把他们的女儿朵恩捆绑,吊在树上,下面放火那一幕。西碧儿追述这段撕心裂肺的抽搐,朵恩还是那样乖巧;她说:“我能忍受,妈妈。不要担心。”
那虽是日据时代的一言难尽,处处总是忐忑不安。在这片前景黯然的文化沙漠搞中文出版,也是如此这般。王宗麟兄仍然坚持不懈,一边经营家族生意,一边继续举起传薪的火把,试图照亮前行的篳路蓝缕。
说来这确是君子泾渭分明的正道了。唯宗麟兄总是谦称自己不过生意人,当初决意涉足出版,乃是当作一门投资,从来不会披上“儒商”的狐皮找钱。但是,圈内圈外的马来西亚华人都知道,间中的举步维艰了。
熟读唐诗,总有诗气一身;久在这个迥然不同的专业,亦然。编辑的鉅细靡遗和排版的连篇累牘,王宗麟兄后来悄悄自学,也精通了。就一个人,从零做起,一脚踢出一本本峥嵘毕露的好书。
顶天立地的精神,是三年八个月抗日的元素,也是生活和做事的脊骨。西碧儿据此身在霹雳甲板暗中救护受伤的游击战士,宗麟兄也在吉隆坡继续怀抱这一番自强不息的志业。
这廿年改朝换代的惊天动地,是这样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而来。《悲悯阙如》之前,《悲悯阙如》之后,燧人氏推出评论和人文的系列,用文字的铿锵有声,为社会醍醐灌顶,拓开一条言路的新路。
认识王宗麟兄快30年了。30年来,我们那一代人,各有不同的选择,也有大相逕庭的际遇。人生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西碧儿留下了《悲悯阙如》的浩然正气,宗麟兄则写下了他的大气磅礴,真了不起!
2024年11月21日星期四
公厕百万了,倒台不远了
哪是我有一百万,黄一飞的经典歌曲预告“一世人就轻松”:我有一百万,我要坐飞机,我要游世界,夏威夷晒太阳,日本吃寿司,我要买车买厝,山珍甲海味;哪是你有欠用钱,开嘴免客气?
歌词的一百万,只是2001年的市价。时光荏苒,倏忽23年过去了,时至今日,哪是我有一百万,也不算什么了。随便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工程项目,都是n千万起跳。一百万游世界?想太多了。
过去两年,政府着手改善1万1397个公共厕所,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长倪可敏透露,用掉了8亿令吉。据此计算,每个公厕,需要七万令吉。加上维修,累积递进,要是国库拨款一百万,估计只能造建10间左右。
但是,部长一柱擎天,雄心万丈,当然不止于此,而是放眼“BMW智能厕所”(BMW-i)云云:至今已有753座由地方政府管理的公厕名列BMW级别,另有16个亦将升级为智能厕所。
2024年年度最佳厕所奖(TOTYA)颁奖典礼上,倪可敏同时宣布,拨款400万令吉予吉隆坡市政局在阿罗街、茨厂街,布城清真广场和Anjung Floria,试点建造4间BMW智能厕所。哇塞!每间厕所预算,正是一百万令吉!
一旦对照芬兰的行内专家Eemeli Palo估价,当可知道,两间厕所,约需欧元1,000至1,500之间,相等于马币5000-7500令吉左右。纵然100倍以计,也该是50万至75万,何来百万之有?
不论此次部长口中的四间智能公厕,到底有何智能配备,乃至造价如此高昂;不讲不知道,晨起阅报,市井草民,一读吓一跳:既然价比独立洋楼了,千万令吉,也只能建上40间。
何况,眼下汇率低迷,股市不举,百货通膨,经济满目疮痍,家家户户手头拮据,钱不够用;朝廷不思办法,反倒高调投以巨资。难道,这就是国家政策的大方向所在吗?此时此刻,重听《哪是我有一百万》,越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怎么说,哪是我有一百万,最终,用在哪里,不仅流露了国家大掌柜理财的大智慧,也是各个部门规划的视角、管理的程度和用钱的水平。执政不过两年,状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怪咖啡店的路人甲乙丙丁不禁调侃:公厕百万了,倒台不远了。
2024年11月14日星期四
行动党的“拿督”困境
行动党所行,大家都应该觉察了,往往是双重标准的。仅以看待皇家封赐之立场,正是典型。遵照想当年的议决,当权在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不能接受勋章;想要得到朝廷表扬,以后再说:一切留待卸任。
要是这样,不知道这个党要怎么处理太平新板新民华小的“国会下议院副议长倪可敏行政大楼”(2019)、霹雳安顺十二碑华小“地方政府发展部长倪可敏律师行政楼”(2023)的高高立起?
何况,所拨之款,来自国库,怎可公开昭然显示“倪可敏”三个字?仅此一例,若非双标,不知党到底有何辩解?可惜,不论高层,还是底层,始终噤若寒蟬,装睡不醒,不愿回答公众的觑问。
说实在话,既已执政,身在朝廷,过去那一套洋洋洒洒,不一定适合当今时宜。毕竟,来自皇家赐给,传统以来,乃是臣服之道体系里的一部分,党领导岂可完全不当一回事?
正确地说,封和受之间,一方面显示统治者的彰显权力,一是臣子归顺之心。古往今来,皆不例外。那么,行动党为何偏偏自我设限,忸怩作态,议决当朝领袖,都不能接领任何勋衔?
这么一来,从马来文化的角度评估,特比是皇室角度,不仅显得失敬,而且非常无礼。当初邓章钦兄唯恐“抗旨”,因此接受“拿督”,说明事情处理不当的严重。尽管如此,党显然完全没有意思改变既有的窠臼。
接邓章钦、倪可汉、郑国球、黄和平、黄天发、潘明丰和黄仕平,随后沙巴议员陈泓缣、冯晋哲得到巴元首封赐拿督;行动党中委会仍然议决,两人违反党纪,因此严厉训诫。
不过,后来雪兰莪州苏丹沙拉夫丁殿下78岁华诞,册封雪州行政议员黄瑞林DPMS勋衔;事前已经上报党中央,似乎因此得以侥幸逃过本党修理。但是,标准到底何在呢?
说白了,党内许多人,嘴巴说不要,身体很诚实。一旦禁令取消,想必同志都要抢先要求党赶紧推荐。既然如此,党何必扮清高,既然心里想要,为何还要口不对心地说不?
看头这点,自可明白何以党将在代表大会上辩论此事,把“应否接受册封”的最终决定权,交给中央代表。译成白话文,也就是想要通过大会议决找楼梯,今后一党拿督,也就指日可期了。
2024年11月7日星期四
阿克玛是猫,行动党是鼠
吉隆坡小贩商公会会长洪细弟形容行动党犹如一只老鼠,给猫一样的巫青团长阿克玛反复玩弄。不论这是不是华社的共识,显然的是,阿克玛这一只猫,和行动党这一只鼠,难道乃是施虐和受虐的绝配?
尽管如此,行动党全国中委李政贤似乎没有觉察老鼠过街的后果,回应此言,字里行间都是阿Q精神:阿克玛表现激进也只为了博取眼球,根本对社会毫无贡献…..他在巫统也只是个“小人物”,不需要给予他太多的注意力。
这套说辞,正是鲁迅小说笔下的经典镜头:(阿Q)他付过地保二百文酒钱,愤愤的躺下了,后来想:“现在的世界太不成话,儿子打老子……”于是忽而想到赵太爷的威风,而现在是他的儿子了,便自己也渐渐的得意起来……。
可是,然后呢?一样的有碍观瞻,一再重蹈覆辙,甚至变本加厉。追溯往事,阿克玛所行,罄竹难书:KK便利店袜子、肉骨茶列国家美食遗产、啤酒公司赞助学校义演、清真认证。
李政贤甚至直言:“阿克玛不只一次挑起社会矛盾,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一点,相信大家皆有同感。但是,阿克玛这个人,岂是微不足道的小咖呢?
论党职,既为全国第一大党的未来领袖,他的一举一动,乃是党的风向测试表,用以投石问路。阿克玛怎么算是小人物呢?如果今日巫统仍然当权,他可是内阁的其中一名举足轻重的部长。偏偏行动党的态度,始终暧昧。
一味继续哑忍,装睡不醒,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要是国家宪法,他不当一回事;要是国家原则,他也视若无睹,族群之间,怎么可能和谐共处,一起落实马来西亚的“明天会更好”?
可惜,组成团结政府,大概顾忌选票,行动党的底线,越拉越低了。听见那些不断伤害民主、公义、多元、平等的嚣张跋扈,部长噤若寒蟬。相较于在野时的当年勇,堪称南辕北辙。
放任施虐,情愿受虐,最终如何,这是两党之间的选择,我们不必在意。然则,如果猫鼠的一追我逃,殃及池鱼,自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发展。这样的时刻,缅怀日落洞之虎的泾渭分明,行动党的粉丝想必特别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