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0日星期一

老马识途,新官梦醒

除了经验不足,公务体系是另一道桎梏。此事攸关公仆乃是巫统势力的衍生。执政六秩,公职和党务界限模糊。受委的当权高官,几乎全是亲巫统的。有者甚至阴谋希盟政权。

不少资深官员对民主行动党的部长心生忿。公务员多达九成马来人,行动党的部长和政治任命的助理,傲慢跋扈(arrogant),行径有违马来族群处事的传统礼节。

当中一事,缘自时任财长的林冠英,默许他的政治秘书插手经济要务。财政部和各个部门要员,深感此人越俎代庖召集会议,颐指气使,冒犯他们。按惯例说,高官在场的大会,都交部长主持。彼等可不习惯听命于部长或副部长以下的小咖。

詹运豪博士提起的这悬案,类似前首相马哈迪医生新书《梦醒时分》(Capturing Hope)记忆,是否证据确凿,暂且不论;运转公务的内有乾坤,想必属实。毕竟,位在4852的官阶,所累积的至少是25年的工作历练。这些不知好歹的新人算得了什么?

何况,经营本党王朝简单,一人话事,下必识do,远不如国家行政机器错综复杂。要不是有大变动,既定政策和现行常规,一切照旧。既然如此,公务的标准作业流程,唯老马识途。肆捅蜂窝,矛盾激发,思之自明。

不幸的是,当初尽管身在朝廷,行动党的领袖的脑袋和言行,不但没有与时并进,而且一再发表我比你懂的新官废言。张念群乃至高姿态自诩为“史上最好的教育部副部长”。

在她任内,教育厅掉视察华校的督学后,张氏似乎一丝没有发现,信息传递随之断开:指令的下示,反馈之上呈,戛然而止。那么,教育部副部长办公室怎么可能健全运作,遑论做给你看华教的诉求

纵然后来酿成人生自古谁无蛋,留取蛋清照中心的咄咄怪闻,得宠的党内高层,始终坚信千错万错,我没有错;因而继续试图以明星的噱头,推销本身人气,视若罔顾体制的本质,一如既往。

民主、公义、多元、平等的洋洋洒洒,最终沦为一张广告纸。圈地202.35公顷的莱纳斯永久库存,是20197杨美盈所预告的。拉曼拨款的拖棚歹戏,林冠英岂可忘了?里外不是人,砂州希盟只赢两席,不关logo,而是拥趸touch-and-go了。

2021年12月16日星期四

高潮过了,赶紧下床

民政1968年建党,领航的尽是学术和专业的明星:林苍祐医生、赛胡申阿达拉斯博士、王赓武教授、陈志勤医生。半世纪长历经林苍祐、林敬益医生、许子根博士的时代,民政党内的领导和草根,也多是踌躇满志知识份子。

505后既经马袖强接棒,恩恩爱爱的高潮,渐渐成为本党前行的主题。这一次马六甲州选之前,甚至还有视频坦言不愿止于“爽一点”,因此殷切期待行动党林冠英与副秘书长倪可敏的演讲带来高潮云云。

尽管一再地试图游走想入非非的双关语,公开揣摩“高潮”的G点;甚至搞出开拍短片羞辱记者专业的咄咄怪闻,终究事与愿违。党迎来的的低潮,没有最低,只有更低。接邓章耀退党,见证马六甲州选成绩五举零得,卢界燊律师跟着愤而转身。

由此可见,文宣挑逗的情色噱头,其实一点全不管用。尽管民政的表演也许很精彩,选民说不定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理不睬。那么,抛个媚眼过来,不一定哄哄得了他们,遑论逗大家乐开怀了。

说到底,不仅是甲州选民都不简单,南中国海两岸每个人的心事都奇怪。参破这点,自可领悟何以刘华才领导的民政党,像极了寂寞男孩的苍蝇拍:左拍拍,右拍拍,为什么还是没人来爱?

之所以无人问津,不是一时的无奈,而是长年的迷惘:高攀不成,低屈不就。何况,308起一夜之间输掉了槟城的大本营,麸尽失,民政党只剩下微乎其微的间歇分泌,怎么可能抵达高处喊出痛快?

纵然体验丹绒比亚补选战绩的一败涂地,这个党不但不愿检讨的方向和定位,反倒变本加厉,自比为合纵五国,乐毅一举攻破齐国七十座城。自嗨如此,翻天不足,翻船有余。

高潮过了,得赶紧下床。爽尽思痛,党主席还不辞职谢罪吗?民政党有心逆转,唯有日本的维新之道,可能改变未来。反之,要是推搪忽悠,虚与委蛇,党一哥乃至各州主席还是维系沆瀣的旧人,票箱打开,尝到的恐怕还是唯有被放逐的不是滋味。

民政党处境之尴尬,一目了然,不言可喻。可惜,坐在前排的民政当权领导,不但不曾因此闭门审思困窘的根本所在,刘华才反倒受委上议员。反高潮至此,唯有为党助念大悲咒了。

 

2021年12月13日星期一

安华有号码,巫统有密码

政治跌宕起伏,阴晴多变;没有定局,一切都有可能。各党之间最终怎么博弈,如何组合,胥视各自手中筹码。搭台揾食,共同联盟,还是分手快乐,各奔东西,皆不一定。

攀上大树上静坐细思,参破巫统最理事扎西迪所言,自可明白这点。和土团彻底切割,绝对不是说着玩:只要来届选单独赢得最少112个国会议席,那么内阁一哥是哪位,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但是,话说回来,扎西迪点醒本党的300万同志:如果巫统只有60席或80席,那将如何?语带悲观,其实何必:纵然剩下60席,也未必是世界末日。凑合凑合,也许人头就够了。

60席中,加上沙巴10席,砂拉越19席;谁主布城,可说不准。倘若民心思变,盟党的马华和国大党反扑,可以联手赢得10-15席;甚至不需伊斯兰党的议席,也足以执政了。

当然,这样的江山,是十分勉强的。不过,想要95%的华社再次一面倒向希望联盟,几乎是零机率。那么,换着是华裔和印裔选票回流逾三成,各州的局势也确实就不好说了。

何况,阿兹敏派系陆续出走之后,公正党元气大伤,自不待言。黄德众望所归地在彭州行动党落选,提前预示了火箭的气势,必然大不如前;遑论有将无兵的诚信党,恐怕凶多吉少。

换句话说,巫统的行情,也许未必高高在上;不过,希盟三党聚集的人气,不但远不如2018年的雷霆万钧,甚至不比2008年的想当年。安华所有的,只是个别电话号码,而不是通往首相署的关键密码。

而且,要是巫统大逆转,赢得80席以上的国会,两岸的政治版图,或将回到308前的状态。算到这里,何以巫统不要安华也不要火箭,甚至准备和土团当面对着干,也就尽在不言中了。

地方势力大,魏家祥谁怕

马来西亚的国务,到底谁说了算?宪法界定,个别领域,属于中央政府。部分权限,则在州政府。经历513的分水岭,地方选举终结;遵照1976年的《地方政府法令》,经营城镇诸事,多需地方议会的批示和准证。

酒牌申请,基本上正是这么一回事。一方面,酒品的注册、生产或入口,各交贸工部和关税局定夺。通关以后,销售则得地方许可。可惜,这些议会既非票选,一般胥视大臣以及首长的指示。

1999年,哈迪任职登州大臣,因此高调严禁公共场所喝酒。关闭州内所有博彩中心之余,他提出回教刑事法的特别税。哈迪同时严厉管制风月场所,随后一纸令下,“泳池隔开男女”。

哈迪示范的,不过意思意思。参照《地方政府法令》,议会可执法的项目,既多且杂。第102A条和第103条说明,既得州政府恩准,地方政府另可制定条例收费。要是有违此法,第104条说:可罚不超过两千令吉,监禁不逾一年,或者两者兼施。

但是,纠结之核心,不止这里,而是关系两道隐形的势力:一、智少谋大,力小任重的政客大头症,定期发作。嚣张跋扈芥蒂随之肇起,从不间断。过去和现在,纷争之所以接二连三,部分缘由在此。

二、地方议会的财务向来寅吃卯粮,常靠国库补贴。举例言之,吉隆坡市政厅2021年财政预算,高达260亿;唯预期收入只有196亿。山旮旯的穷乡僻壤,资源拮据,财力捉襟见肘,更不待言。

既然如此,设法节流之外,只好尽力开源。理解这点,自可领悟何以罪恶之税,往往成为开铡对象。然而,层递累积,市场一门门生意最终如何运作?领导的心思,显然不在助长经济,而是一再演示他们的权力。

尽管如此,因为当家不当权,各方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当初瓜雪县议会附加条文要求戏院通告穆斯林信徒,若非夫妻,不得并座;时任地方政府行政议员的刘天球乃言,媒体报道前,州政府并不知情云云。

说到底,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马华总会长魏家祥是否如此,暂且不说;反正地方势大,魏总谁怕?圈圈圈圈,天天年年,伦敦长途电话的缠绵,就在瞬间,像一袅轻烟。

2021年12月11日星期六

耀焞古迹,威敬今生

前写〈陈耀威到国外教书了〉,是20198月。适逢新冠病毒逞凶肆虐,他在厦门拍下一系列无人的中国,回传分享。取角特别:人潮拥挤的景点,疫下一片寂寥。尽管相隔大海两岸,对城市的建筑和古迹之寸土不让,他的热情从来一丝不减。

翌年偶然知道他匆匆回国。电话中他说病了。顾虑隐私,不便细问;没有想到, 1128日他仓促走过生命中的61年。下午时分辗转惊得消息,回想往事,越是神伤。

似乎才前不久,听到朋友提起钟灵时代的耀威兄,曾是美术学会的会长:现场教学水彩画,他不经意显露的一身大功夫,学弟台下全看惊呆了。造句的犀利,可不是夸张的修辞,是写实的笔记。

绘测的画本,出版的著作;一打开,他的一针一线,密密地衬托梁木的气势万千。画工细腻,笔下深邃,行云流水的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研究的一丝不苟。这些专业的作业,同行知之甚详。可惜,正道坚守,谤亦随之。

那些年,因为槟城椰脚街广福宫的修復工程,光天化日住持日恒点名陈耀威兄,经常百般刁难古迹维修:“(陈耀威)他凭什么一直干涉观音亭重修,有什么鉴定古物的证件?”

接踵而来,是时任首席部长的林冠英,也跟着公开修理耀威兄,没有帮忙,还要破坏,高调祭出“欺善怕恶”云云:“陈耀威要比政治人物厉害宣传,实际上像他这类非政府组织,利用媒体之后便不再跟进。”

此外,被鹊巢鸠占,被蚖蛇蝮蝎,一言难尽。环滁如此这般,他一介书生,怎么可能应对得了?心力交瘁,这里大可不说。总之前后历经至少两年折腾,倦怠地方江湖,不久他乃有暂且放下工作,飘洋过海出国深造的打算。

偏偏因缘弄人,他前脚离开此地,随后则是这场大病。课业虽然不及完成,终他一生耕耘,大写的陈耀威三个字,毕竟是一篇攸关大马古迹守护的博士论文,熠熠发光。

晴光阴暗,翻翻转转,生命本是无常。那是n年前写的歌词:曾经秦始皇,为寻长生东往,但长生最终是梦幻;曾经唐玄奘,为取大宝经藏,他立志西去不怕亡。来来往往,耀威兄圆满了志向。趁愿再来,或者不来,这一条路,希望他不会走得太辛苦。

你们都不是,希盟的唯一

输赢缘由,因素n种。虚实不论,剖析往往会有视而不见的盲点,将之简化为单一理由。马六甲州选希盟江山毁半,有者因此怪罪选票的logo,而没有觉察关键,乃是粉丝touch and go

粉丝既go,网上对准安华的炮声随之轰轰,纷沓而至;行动党大咖林吉祥立马辩称,此次责任不能完全归咎这位未来首相,否则,唯恐适得其反。此意虽指安华,置喙造句,恐怕也旨在委婉暗喻,不要怪我。

是否如此,输掉马接,部分肇因显然攸关安华天马行空的调派。原任的林秀凌选区经营做得特好,偏要临阵抽离,立马换人。尽管基层反弹,领导一丝也不在意。这到底是谁之过?

追溯档案,如此这般,可不是第一回。除了加影李成金、颜贝妮,皆是前例;火箭也撤掉巫程豪医生,换上曾在本身选区迷路的陈泓宾。只是选民顾虑大计,含泪投票,结果惯坏坐在前排的希盟领袖。

犹糟的是,民心不齿四人帮,希盟始终宽待,甚至安排当中两人各在蓝眼和诚信党旗帜出战。怪阵布下,结果如何?选票流向正是说明。如果不怪安华,难道要怪马华?说是这样,千错万错,安华没错。

这些安排,不是孤立个案,而是党文化的显见。反正,反风一吹,人人中选。然则,丹绒比亚国会补选所示,开始反证选民不一定投党不投入。此次林万锋、魏喜森中选,再次显见深耕吉里望和马接再也必有回报。

固然,马华的模式,也许自限在社区服务的圈地。格局或小,唯希盟许多议员也不能做到。高票中选,身影不见,手机不通,民意不听;乃至醸成人生自古谁无蛋,留取蛋清照中心的咄咄怪闻。

都什么时候,自塞民情,梦游布城,岂可执政中央?机会,毕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反之,试图驾驭民粹,投机取巧,纵然一时可以过关,最终必然还是露出底气。一连输掉沙甲州选,12月砂州选举,如今优势也不在提名临头各自徽的希盟。

语云:有权任性,没权认命。士气低迷,安华党的行情,还不如马华在马六甲所有议席。怪不得陆兆福开腔,“安华不应是唯一首相人选”。盟党情义暂且不说,言下之意,恐怕也是公开暗示:林氏父子也不是党的唯一了。

2021年11月21日星期日

马华赢马接,安华知安危?

 宣言总是洋洋洒洒的。“民主、公义、多元、平等”,但是,回到本党战略运作,往往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初沈同钦、吴良山、林敬贤、陈仲祥、郑雨周诸君子遭到排挤的有碍观瞻,马六甲和槟城的选民全领教了。

士姑来州议席的调派也不例外。原任的巫程豪医生,服务选区,朝夕在念,从不怠遑;但是,党偏偏换上那位前在本身明吉摩议区迷路的陈泓宾。提名日前尽管我曾用尽所有管道表达愤怫,刘镇东始终一意孤行。

类似安排,公正党也有。李成金不能上阵加影,把颜贝倪从万挠撤下,皆是历历在目的前科。当时通过朋友我电邮旺姐:如果凭断一封来历不明的黑函裁决虚实,安华蒙尘的魑魅魍魉,如何清白?

但是,思虑千秋,顾全大局,选民只好默默含泪排队投票。食髓知味,党因此越是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地操控所有。林秀凌虽然用心经营马接选区,党仍然将之刷下,改用何方阿谁代表。

这个党,是怎样的心思?这个阵线,到底要证明什么?相较蛙群,安华不但无限宽纵,而且挺身代辩,委以重任。另一方面,本党烈火莫熄的忠贞同志,则动手开铡逐一锄掉。希望联盟领导,当真以为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风吹,不一定固定在同一道方向;左右国家的政治动向,亦然如此。509执政之后,火箭体验“人生自古谁无蛋,留取蛋清照中心”的触目惊心。丹绒比亚补选逆袭,总算显见民心所思,再不比想当年。

说到底,为政之道,古往今来,定律不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贞观政要》唐太宗所言确是醍醐灌顶:“不知时政得失,忠正者不言,邪谄者日进,既不见过,所以至于灭亡。”

可惜,沉溺在首相之梦,曾在布城当权的风光,蒙蔽了一双双高层的眼睛,也迷糊了一个个基层的想法。显然的是,他们仍然深信,这次摸黑夺取本州政权,没有任何问题。

初一,希盟做了,尚且不止一次;那么,还以十五,是否理所当然呢?若是这样,马华的候选人因此侥幸赢得马接,也许安华和他的盟党才知随心所欲的安危;不再继续装睡不醒,隔绝民意。

2021年10月22日星期五

历史的长画,昭光之大气

为波德申独中筹款的画展,看到赖昭光兄露了一手不可思议的爪夷文书法,问起他怎么办到。他透露儿时家贫,几无娱乐;电视的教育频道刚好定时播放爪夷课程,他和弟弟顺着追看;没有想到,日久两兄弟不经意练就这番功夫。

昭光兄一身累积的惊人才学,似乎都是自学而来。中学工读,他已能独立制造专业广告。前不久听他说起,当年家乡的客户偏爱沈慕羽的书法当作招牌;刻多了,昭光兄说临摹沈体,几可乱真。

确是个深藏不露的天才,干哪行像那行。结束出版之业务,他全面转型,重拾画笔,大城小镇的街画,渐渐画出大名气。芙蓉严端路200尺长的历史壁画,赖昭光兄也受邀参与,用他的巧思和彩笔,给先辈走过的篳路蓝缕,留下一墙的五彩缤纷。

年过六十了,昭光兄老爱调侃自己年届黄金,得以享有耳顺之年的诸多优惠;唯他投入工作百分之百的热情,远在年轻一辈之上。天还没亮,一大清早驱车南下,早出晚归,面壁而作。

预期的进度,总是在他精密的盘算之中。尽管疫情逞凶,病毒肆虐,画画期间,芙蓉甚至一度沦陷红区;唯专业的坚持,凌驾了一切。他仍然按照既定的时间表,一边专心作画,一边抽空应对多家媒体的记者专访。

地道的用语,灵光的词汇,赖昭光兄以国文和国语,介绍他一系列的画作。那是中学的用功,加上那些年中选州议员,身在议会发言和辩论训练的结果。他学成的那一匹长的成绩单,确实峥嵘毕露

那么,学校的窠臼和课程,反而像是一道束缚,处处捆绑我们。所幸昭光兄从来不在泥沼中翻转,舍弃政坛,他再不回头,而大步走想走的路。严端路200尺长画作的大气磅礴,显然也是他的半生之投影。

治国这气度,艺文民间保

路过芬兰,入住的酒店旁那个地方政府资助的社区中心,是人文气息浓厚的枢纽。图书馆在这,音乐厅也在此处。不管春夏秋冬,总有主题不一的画展和演出。不论稚龄小孩,还是年长成人,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惜,北欧小国的大气度,这里不见。结果,本来都不容易的艺文传承,自然寸步难移。偏偏此时碰到疫情肆虐,百业萧条,可有可无的文化,陆陆续续陷入泥沼之中。

风雨如此飘摇,所幸大阳光圆梦基金联合元生基金会发起两次的雪中送炭用行动及时给国内百个团体,增添了一丝暖意,保住了长征的温度,留下一巨册的《挺艺文,保传承》(吉隆坡:大阳光圆梦与元生;2021)。

自谦所行那是杯水车薪,其实也不尽然。这么一浇,幼苗说不定哪天就会长成大树。这个浅显不过的道理,正是《易经》所说的元亨利贞,共生。那么,何以文艺的环节,为何往往敬陪末席?

陈亚兄提出的这道问题,所反映的,正是治国的眼界,不过如此:上面平庸,下必甚焉。何况,瘟疫逞凶,变本加厉。读及黄金城兄追述期间到访槟城的空荡清幽,“下榻的酒店只有几人”,自能感受困窘所在。

唯民间生活的拮据,往往不得所见,乃至出现“既无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咄咄怪闻。那么,时至今日,谁要没钱吃饭,不妨点个披萨。国内住腻了,飞到纽西兰度假55天,才回来也可以。

转眼一年,似乎没有听到芬兰的艺术家因此潦倒,博物馆熄灯结业。反正国库的预算都准备好了。那里人人平等,各行都有本科的配额。看到这里,该脸红的,都不脸红,艺术家也只好认命了。

有你的留影,有我的惆怅

所谓大学,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那是清华校长梅贻琦的名句,也是属于A Rapoport那个城市流派的信仰:活动才是城市本体也才是活力所在,外在的建筑只是空间的衬托。

莫泰波校長令公子莫乙泽的UNI 有你拍摄系列所现,也恰是这么一回事。不论文化习俗、宗教寺庙、老街新村、生活有你、传统行业、民间饮食还是人文专访,皆印证了所谓城市,有人之谓也。

独辟蹊径的视角,uni.gallery所累积的深邃作品,聚合鲜为人知的人文刻印。像那间座落在吉隆坡富都路(Jalan Pudu)的南方面包公司,是一家经营了六十余载,半山芭一带硕果仅存的老字号,蕴藏的何止只是熟悉的古早味道?

波德申中华中学董事庞学森先生烹饪的白切鸭,则是真功夫的“魔法般变出满桌子的正宗海南佳肴,同时体现海南人物尽其用的节约美德:香气四溢的鸭饭、汆烫脆嫩的青菜,一锅清甜的毛瓜汤。

光阴长廊的故事,全匿藏在不知名墙角。特新钮店的琳琅满目的纽扣展示,打开的不仅是大开眼界,亦记录了先民拓荒的篳路蓝缕:店门上招牌随着岁月流逝而泛黄,和门口一侧依旧鲜明的半弧形柱子形成对比。

一系列老街新村的旋转,确是非常难得。邓恩与英殖民政府周旋下,庇劳三圣宫1900年落成当儿,获准成为永久保留地段。可是,独立之后,庙宇和教堂的增建,从此一言难尽。

时光荏苒倏忽几十年的过去如光如电一飞而逝。谁会想到,20187月专访的书法家陆景华先生20217月辞世;时隔一个月,公子陆之骏则在台湾接种高端疫苗不适送命。

相机前所留下的,不是一时唏嘘,而是人生写照:就是这样,总是这样。天地之大,一定有你匆匆留下的足迹,透过风雨和土地的各种元素,组成风土的五味杂陈,演绎人情的五音交响,成就命运中晨昏的根本原貌。

只是流失本身偏是不可逆袭的定律。不论是人体的肉身,还是外观的硬体。纵然刻在心底的名字,都不例外;轻轻揭开,也许看到的只是。然则,再不留住,以后就留不住了。往事之所以往往格外惆怅,常让我望远方出,也许也正因如此。

沙登回眸,历史重生

说是“洪承畴揭帖”还有“朝鲜国王贺表”的秘本,偏散落北京街头了。那是1921年的教育部与历史博物馆,有碍经费拮据,把15万斤重的明清密档,装在八千个麻袋,卖作旧报纸。

虽是民初的掇拾旧闻,一言难尽的魑魅魍魉,这里也多着是。地方和社区篳路蓝缕的过去,随着年月渐行渐无,到处都有听说。最后岁月刻下鉅细靡遗的遐迹,往往只剩不胜唏嘘的伤饬。

难得雷子健兄大愿坚定,灯下爬梳卷帙浩繁,连篇累牘的记录,出版了新著《沙登回眸:黑白年代的火红记忆》(沙登:i-Serdang Media),全方面地舒展沙登潋滟和炯历史景观。

说来是一座峥嵘毕露的古城。殖民地官员供称,沙登开阜,或许接近漫长的200年。唯子健兄小心核实,仍然存疑(页2-3)。尽管这样,19世纪杪,华裔矿工聚焦在此,迨无异议。那么,150年一路走来的郁亮艰涩,必然不少。

诸如堂号,原是新村独异的风景。子健兄和复旦大学研究生徐婉君的实地调查所发现的,是满目之疮痍:2169间村屋,仅有92户人家仍然保有门前挂堂号的传统:换言之,不及5%”。(页44-45)层递而下,以后呢?

沙登老照片所示,多是如此这般的尽在不言中。1959那年落成的沙登新村民众大会堂(页70-71),四种语文大字书写。民主、公义、多元、平等”,一目了然。时至今日,纡尊降贵所行的不可思议,我们都不好意思回首。

凡此种种,看在沙登选民眼里,记在心里。每逢大选,票选评估:民之所欲,藏在我心,何必画叉?他们乃是两线制的先行者了,子健兄统计:从1959年到201814次大选,战绩交替,马华也曾经赢过五回。(页80-81

不仅这样,听到沙登”,恐怕那可是林吉祥难以启齿的深雠大恨。初次上阵,607张多数票败给代表马华,1962年南洋大学中文系第四届毕业的海南乡亲庄迪福。风水轮替,否泰交集,不都是这样?

时光荏苒,全过去了。幸得子健兄遵照淘锡米般的工序,从中淘濯旷远的嶙峋。教育子孙的学校(页14-15)、吃喝嫖赌的喧嚣(页8-9)、庇佑众生的寺庙(页18-19),璀采毕现。我们因此庆幸,历史不像酒干倘卖无,被卖到捡破烂的隅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