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么做事,如何处世,既是功夫,也是格局。治国,亦然如此。有的怀抱世界,看到未来;有的眼里装的,都是眼前。检视这些日子巫青团长阿克玛所言和所行,他看到什么呢?
此时此刻,国家的财务,满目疮痍,股市低迷,汇率不举。处在艰辛之际,家家户户捉襟见肘,多是寅吃卯粮。回答拉美士国会议员彭学良提问,首相兼财政部长安华透露:截至2023年年杪,两岸的家庭债务总额累积高达1兆5300亿令吉。
当中房贷占60.5%,车贷次之(13.2%)、跟着是个人贷款(12.6%)。据此推算,可以知道人人皆是举债过活,不仅名下所有全是负资产,手上钞票也是借来的。如何逆转,阿克玛视若无睹。他的视线对准的箭靶,反而是肉骨茶和华小。
因为店里一时不慎售卖绣有“真主”字眼袜子,阿克玛主张杯葛之后,甚至建议KK超市老板“另谋出路”,惊动副首相阿末扎希要提醒这位巫青一哥必须“妥善处理”,也招到前巫统前妇女组主席达抨为煽风点火。
当然,名气,阿克玛目前固然赚了;可是,割了韭菜,最终如何?KK要是因此不幸倒闭,移出海外,店里5000人的家庭生计,一夜之间毁了。酿成这样,利弊相衡,值得吗?
阿克玛的算盘,似乎没有顾及这些;他甚至没有思虑,今后他自己要怎样在多元族群的选区行销选票?两年以内,一旦甲州会解散,万里茂州议席选民,是否还会投选他一票?
阿克玛个人忐忑不安的风险既然如此,巫统的候选人,是不是也将受累?推而广之,国阵旗下各个盟党,必然也会因为阿克玛严重失分。算到这里,这位团长到底何持无恐,不愿预见了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可能?
怎么说,身处网络时代,一切入目在地球人眼中。外资企业怎么看待阿克玛的咄咄逼人,不言可喻。我们怎么信服他们的股东和董事局,把资金投入马来西亚的决策绝对OK?
所以,治国之道,不是任由失控的情绪主导,而需理智评估,圆融处理。如果可以大事化小,何必小题大做,造成两败俱伤?否则,提交执法单位调查和处置,静待结果。反之,赢了阿克玛,输完了大马,新币等值恐怕就不止是3.5了。
2024年3月28日星期四
赢了阿克玛,输完了大马
2024年3月21日星期四
被报读人生第三课
父亲前年小中风,总算康复:生活不但可以自理,亦能自行开车外出。唯思虑年纪毕竟大了,日服的三高药方,都交妹妹处理,提前准备。不久妹妹大病一场,我原是备用,唯有转而应急看顾。
年近八十,整体状况,还算及格。可是,细心留意,身子确实日渐退化中:日夜不分,睡眠减了,记忆短了,胃口差了,手脚也不比以前硬朗。记得那天傍晚,他突然说:厨房有三个芒果,我没力削了。
后来回想,显然那是一道提前的警示,愧疚我们没有放在心上。日子如常而过,可是原先称心的状况不再如前。新年前父亲洗澡时跌了一跤,浴室里再站不起来,召唤救护紧急送院。意识开始显得非常紊乱,病房中他说被绑到泰国。
正月杪转到吉隆坡一家私人医院就医,诊断发现,病情恐怕关系血钙偏高。层递扫描,深入检测,再经活检,陆续送到的,不仅尽不是好消息;最后确认的,还是属于罕见的一种。
顾及耄耋之龄,斟酌再三,咨询多位医生的意见,我们兄妹仨接受主治医生药份减半的方案。开始着手化疗那天,不知怎样,手机父亲接通一个家乡的记者,说独居在家,七八人围殴他;结果惊动记者连夜联系了我。
原本活得像一条龙,如今只能躺在病榻中。应当高高兴兴的农历新春,自然全没了。自除夕前到年初一,仍然进出医院探病。留医折腾三周,那个晚上他用英语说:Final Decision,一定要出院。
但是,前路漫长,哪有最后呢?出院之后,转到安邦继续疗程;间中居家看护,多是两个妹妹劳累。我上下两地,出力不多,越是神伤“父母之年,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只是岁月的定律,恰似春夏秋冬,本来如此:谁也躲不过,生老病死。总有一天,会被报读这一门人生学分必修科的第三课。说是这样,一旦仓促遭遇,仍然措手不及,怕读不好,没有领悟。
幸运的是,身处艰辛之际,先后幸得李德威医师、胡瑞明医师、翁诗钻医生、马汉顺医生、林斯敏医生帮忙;还有众多贵人和天使的雪中送炭。我们一家皆为“医者父母心”感动之余,也不得不相信,父亲行善,确有大福报了:谢谢,谢谢。
2024年3月14日星期四
不止阿克玛,要关闭华小
关闭华小之论,非始于今。1971年4月6日《马来前锋报》曾因社论〈废除国内淡文或华文源流学校〉(Hapuskan Sekolah-sekolah Beraliran Tamil atau China di Negeri ini),穿凿附会慕沙希淡出席国家教育大会的演讲,触犯《煽动法令》4(1)(c)而被判煽动罪成。
1971年11月4日西马首席大法官王福泰主审本案,宣判总编辑马兰不可能因此鉅细靡遗地审阅所有版页得以无罪释放,但是维系地方法庭原判裁定高级助编阿都沙末罚款1千或入狱两个月。
大法官明确指出社论试图挑战宪法152条文,显露煽动意图;何况,文章所述,实非慕沙本人原意(Musa Hitam denied uttering those words ascribed to him)。可惜,此风既长,后来者纷沓而至。
1978年10月11日时为国阵亚庇国会议员的麦可丁(Mark Koding)甚至公然身在国会呼吁关闭华淡小:我百分之百认为,华小印小必须关闭;迨无异议,华文和淡米尔文书写的招牌也不当挂起。(国会记录,页230)
虽然持有国会议员免控权,经马六甲国会议员陈德泉报警,麦可丁随后仍在《煽动法令》4(1)(b)下被控。但是,风气从来不曾因此停止。追溯旧事,自可论证。随便一点,旧调重弹,眼花缭乱:
尤仑国会议员慕克里兹(2008)、巫统八打灵北区区部副主席莫哈末阿兹里(2014)、伊斯兰科技大学副校长哈山巴斯里(2015)、国阵总秘书纳兹里、土团青执委慕扎米尔、伊党妇女组领袖莎拉米雅、苏丹依德利斯教育大学体系系的学生代表努鲁、玻璃市宗教司莫哈末阿斯里(2019)、京那巴当岸国会议员邦莫达、土团党万阿末费沙(2020)……
当然,他们所言各种版本,都不是最后的发言,眼下巫青团长莫哈末阿克玛医生主张落实单源流教育,不过是新一次举例。怎么说,固然是一回事;师资怎么做,那才是重中之重。
华教圈内同道都知悉,想在师训大学和学院主修中文,早是稀世机缘。中学有心报读母语班,始终不见老师,也屡见不鲜;遑论“魏家祥的时代不够老师,他的儿子之时代也不够老师”,多年一再在华小诸校轮回发生。
阿克玛说的,恐怕不是不合时宜的外星人语言,而是坦诚地招供未来的愿景,和前人和后来之者,相互呼应。有了这番那么痛的领悟,我们只能及早节哀,提前顺变了。
2024年3月7日星期四
搞好教育,才能搞好土著经济
国家人口统计报告显示,全国约3340万总人口之中,土著多达2130万,相等于63.9%。非马来族占27.2%,非公民有8.9%。扣除非公民,明显的是,土著比率必然逾七成。
既然这样,召开土著经济大会,其实不止是探讨仅限70%大马人的困扰。理解这点,想要纾解土著的经济困窘,不能单从土著视角出发。毕竟,这个环节,已经是一门全国人必须共同面对的功课。
尽管个别领域土著的参与仍然有所不足,经过新经济政策推动,政局之主导,财富的分配,皆大相逕庭。细读官方发布的人口统计报告,自可明白不少专业都是土著占大多数了。
除了医护助理(92.7%)以及护士(83.8%),土地测量师(60.8%)、工料测量师(61.5%)、牙医(52.8%),以及室内设计师(52.7%),土著比重都是重中之重。
此外,会计师(31.8%)、律师(38.2%)与绘测师(41.2%)当中,土著也逐年增加。
再过几年,也一定遥遥领先了。那么,土著经济需要讨论的,显然不是攸关这些,而是不属专业服务线上的土著群体。但是,时至今日,已有37.7%土族接受高等教育。换句话说,困局所在,想必是在余下六成人中。
生活在城市,他们捉襟见肘,钱不够用,日子过得拮据;不比权倾一时的领袖,可以和家人一同到欧美度假。困难在于,国家的资源毕竟有限,这些年月总算满足了四成土著,如何扶持剩下的60%?
何况,外来客工刻苦耐劳,薪金要求相对不高,工作踏实,态度认真,本地的温室之花,如何取胜?这道问题,不仅是在土著,亦是非土著特别是B40家庭共有的困境。
之所以这样,实际上也是教育水平的桎梏。不论土著,或是非土著,可以成人成才的,其实不过半。SPM揭榜,一经剖析足以清楚说明:三分之一理想,三分之一过关,三分之一不行。
大专教育,也不例外。除了看到大学生水平的蓝瘦,我们也领教了教授层次的香菇,乃至发表国际期刊的学术论文,有者博君一粲,有的有碍观瞻,处处皆是,年年皆有。
那么,想要搞一个成功的土著经济大会,取决于一套成功的教育系统。反之,教育之道想要取巧,甚至不断降低分数,凸显斐然成果。最终还是原地踏步,兜兜转转;不断喧嚷,成效不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