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30日星期四

雷子健写出,地名的炫丽

地方志的记录和研究,需要在地深耕的人脉,才能接通地气。否则,恰似远道而来的专家学者,从早到晚坐在舒适的冷气房下笔的地方蓝图;报告里那些踌躇满志,天马行空的建议,最后净是来自外太空重蹈覆辙的自嗨想象。

雷子健兄前一本的《地名采风录:一方水土一段古》以及新著的《地名采风录2:一脉香火一片天》(仁嘉隆:学文社;2024)则不然。连篇累牘,底蕴无限的内容都是采自草根的第一手资料,来龙去脉往往鲜为人知;文章中常见亮点,亦显新意。

毕竟,指地为名,是一门深邃的大学问。间中有的是来自远古的传说,也有的是地势的指认,也有经济活动的追溯。不论何者,子健兄总能独辟蹊径,找出大相逕庭的切入点,展现历史的另一面风景。

要不是书里鉅细靡遗的说明,有谁可能惦记亚罗士打东南边的Kampung Cina,住着相传属于明末遗民?即便从1644年崇祯帝自缢算起,这个俗称的“唐山寨”也有接近四百年的光景了。

四百年之间的时间长河里,历经多次殖民的来来往往,这片土地走过一条条跌宕起伏的篳路蓝缕,既有峥嵘毕露的波澜壮阔,也有的兢兢业业的你不知道:猪仔的血泪、移工的辛酸、先民的乡愁、北望的铭刻,还有像石隆门华工对抗白人拉惹的悲剧。

如此工作,举步维艰,意义重大,不在话下。我们这一代人再不抢救,随着时间久远,必然渐行渐无。雷子健兄的体验,也正是这么一回事:鹅岸马来文与中文地名早已化成轻烟,消散无踪,起初把能找的老一辈都找遍了,可没人知晓……

无尽的伤感,文史的学人皆必然经历。唯子健兄游走东南西北,经常看到史料的大量流失,感受犹深;因而加快速度,现场捕捉古早的痕迹,整理残篇的碎片,拼成一气呵成的笔记,提笔急书,为将来探寻失落的古迹留下诸多可靠的线索。

地方历史的书写,就是这样: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路和路彼此衔接,打通原有的隔阂,打破旧有的桎梏。雷子健兄继续以他荡淉的文情,灵活的笔法,写出满目的炫丽。

他不是过客,是用心采集地名的熟客,总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位有故事的访客,为地名的典故采得了一篇篇的风雅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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