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马关系研讨会开幕演讲,《南洋商报》记者报道援引国防部副部长刘镇东的话说:中文系可以继续搞,但不必花太多心机搞,那不是重点。大量资源应该投入,研究当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国防、外交与社会……”
刘镇东同时希望10年内,我们得以栽培至少100名博士等级来自各个族群,原籍大马的“中国通”;不论他们出自中国、美国、还是澳洲的大专院校,只要他们深谙中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
副部长的原意是否如此,查看英文讲稿原文所言,乃是这么一回事:While we may want to keep the
studies of Chinese literature, we should emphasise on channelling a lot more
public and community resources to the studies of contemporary China.
译成中文,刘镇东此处想要表达的,当是“我们在传承中国文学之余,也得着重把更多公共和民间之资源,放在研究现代中国”之意。那么,何来“不必花太多心机搞(中文系)”的造句?
“我们不妨维持中国文学的研究,但政府和社会要有系统地大量投入更多的公共和社会资源,推动研究当代中国”。对照上提的原稿,把keep当作不做改变的维持,虽是青涩的直译,确也可以接受;但是,不知“有系统地”出自哪里?
官世峰似乎没有觉察这些,而是出尽全力,继续高调为刘镇东护航,跟着借助蹩脚的中文“也提醒各位在野党的有心人士,请做好监督者的角色,就公共政策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而非捕风捉影操弄与煽动情绪”云云。
犹糟的是,后经查证,此言虽然不是刘镇东现场脱稿随口一说,而是副部长记者招待会的应询所答。显然的是,记者的解读和书写,有所凭借。马华教育咨询委员会主席郑耀民自然也可以因此大做文章,抨击刘镇东意图摧毁大学中文系的发展。
听到这里,真相大白之外,大家自可理解,何以我们的中文水平,每况愈下,大有问题,乃至灯下读书,认知不足,扣槃扪烛,穿凿而附会;转身笔下作文,则词不达意,郢书燕说。
当然,思虑两国政治之运筹,乃至国际多边的谈判,国家确实需要诸如费正清、卫奕信、陆克文的中国通,或搭桥联系,或指点乾坤,或建言解惑。可是,语文基础要是薄弱如此,不知怎么练就深通神州的中国功夫?
何况,吊诡的是,现今大专科院的训练,一般所着重的,皆是专攻的领域。偏偏“中国通”所需的,可不止是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的跨领域知识,同时还得读通先秦哲学的论述,以及近代中国历史,连贯两岸三通的演绎和脉络。
中国通的制作,既然不似工厂的罐头,可以随便天马行空随便搞一搞;那么,单凭我等中文只有华小的程度,如何培育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的全能通识者,完成刘镇东期待的一百位“中国通”之梦?
说到底,甭说中国通,纵然经营中文系,也大不容易;攸关的不只是四书五经的入门,同时还要兼通诗词曲的赏析。要是讲师遵照刘镇东的指示,“不必花太多心机搞”,必然要被搞得一塌糊涂了。
认识这些,读者当可明白,短短的十年,生产百年专研中国的博士,想必也纯是政治工程的盘算,不是学术的规范作业。按照一万小时定律,有心成就专家,得用上五年之久。区区十年的微不足道,做得了什么?
犹糟的是,参考黄先炳的〈师范学院升格后华小的师培困境〉,还可发现主修中文的学生,到了2018年只剩下微不足道的10人。副修华文,则有214位。如此这般,中文的教学如何,思之自明,迨无异议,逞论要造就100位博士的专家了。
细读特别助理官世峰的译文,越能感受了危机:我们“不妨”维持中国文学的研究。暧昧的may者,既是“不妨”;那么,读者置喙may
want to keep的耐人寻味,言下之意,自然也能感受,未来藏有may not的可能。这一点希望我不是想太多了。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