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著《中国教父习近平》(香港:开放;2014),对中国领导虽有独辟蹊径之新见,说辞不失偏颇之言;倒是香港大学法律系副教授戴耀廷先生的序文〈习近平和他的时代〉说得客观中肯。
戴先生又说,习近平过去是官僚出身,“处理问题多是依靠理性分析及利用计算,而非意识形态的斗争思维”。因此,只要习近平的“视野是能够超越当前的有限境况,或许能看得远一点,阔一点及深一点”。(页xxv)
不啻习近平如此, 天下领袖也是这般。领教了纳吉出手罢黜副手慕尤丁的非常快刀,我们当可看出了他的深藏不露,超乎大家的想象;是否聪明,暂且不论,单说,没有一些基本功夫,他不可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
说上来,这些年月纳吉使出的这一切,还是师自马哈迪医生雷霆万钧的招数。举一个例子说,汲取1990年大选兵败,1991年2月28日马哈迪医生随之提出2020宏愿之主张,修补族群关系,以“建立一个成熟、自由及宽容的社会”。
经典演词〈马来西亚:迈向前路--2020年宏愿〉,马哈迪医生许下了贯彻全属意愿的九个挑战,当中他还说:“不论何种肤色和信仰的马来西亚人,都可以自由地奉行各自的风俗、文化及宗教信仰,并且感觉到大家都属于一个国家。”
这些洋洋洒洒的说辞,不正是后来纳吉倡议的“一个马来西亚”之蓝本?然则,因为2013年505大选的成绩,“一个马来西亚”跟着搁置;这个做法,不正是马哈迪医生当年大选之后转身修理诉求的翻版吗?
翻版的,不独不吝溢美之词的口号,还有建筑。当年,为了垫脚,以穷千里目(When one is short, one should stand on a box to get a better view.
The Twin Towers is to our ego what the box is to the shorties),马哈迪医生造建88楼高的国油双峰塔。
既有马哈迪医生的前例,纳吉上位当朝,也有国民投资(PNB)会发展一向总值50亿令吉的“默迪卡遗产”(Warisan
Merdeka)综合发展计划,正在吉隆坡默迪卡体育馆附近兴建全国最高的100层摩天楼。
还有什么?安华经历的肛交案,众所皆知,1.0的版本,是始自马哈迪医生的时代。安华面向2.0之提控,乃至锒铛入狱,身陷囹圄,则是纳吉当政之日。两者的略有雷同,当真是巧合得耐人寻味了。
镜头的另一面,还有政府首席秘书阿里韩沙宣布,总检察长阿都干尼职务之终止,7月27日即日生效,转交前联邦法院法官阿班迪阿里接任之事。倘若总检察长的离职,也有悬念重重的内情,是否也是师自马哈迪医生当年插手司法的变体?
是耶,非耶,当下解除了慕尤丁的副揆之位,手法必是马哈迪医生开除安华的历史重演了。不同的是,本剧实非抄袭之作,而是经过改良的版本。纳吉出手,没有粗线条,而是深感抱歉,声声感激。
听到这里,慕尤丁还能说些什么。尽管被黜,他也是最后一刻得知;按照东方习俗,只有礼尚往来,面子书马上回之以十分谢谢了:saya mengucapkan terima kasih kepada YAB Perdana Menteri kerana telah memberikan peluang kepada saya untuk berkhidmat dalam pentadbiran kerajaan persekutuan sebagai Timbalan Perdana Menteri bermula 10 April 2009.
“感谢首相自2009年4月10日委我以他的副手,为民服务。……首相把我从内阁除名,我坦然接受。我尊重首相,委托和撤换阁员,都是他的特权(kuasa prerogatif)。”翌日应答投不信任票动议,不忘补加一句“遵照党鞭”,以表忠贞。
对照之下,当见马哈迪医生刀法的迥然不同:1998年9月2日,首相开除(memecat)安华的副揆和财长之职;翌日巫统最高理事会上随后将之逐出党外,同时解除所有职务(melucutkan semua jawatan)。
一软一硬,何者高明?经此一战,当可体会不容小觑纳吉之意。部署,一早开始。党选拖沓18月,当是佐证。慕尤丁要是心生不满,想要在党内突围,也是一年半之后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嘛,资源丧失殆尽的慕尤丁,能否东山再起呢?
体验了这一些,马哈迪医生这个教父级的一代枭雄,想必深感苦涩: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这个徒弟,不同往日了,他既懂得左右互搏,还有降龙十八掌之武术,6人出局,新进13个;一加一减,收编的毕竟超过离心的。
风险的成本,和政治的效益,由此都看出来了。纳吉这一回合的博弈,浅见认为,不是灵光一闪的挣扎,背后也同时存有幕僚精心的一番计算。可惜,对慕尤丁来说,多么痛的领悟,一切都太迟了:副揆是奢侈的幸福,不管他是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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