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一个弯就到了！”

〈民家〉版专栏作者赖昭光与我前一回一块拜会陆庭谕老师，要找馆子吃饭。老师领路，车子弯到街角，我随口说：“绕过去就到了吧？” 老师不动声色，轻声回了一句：“拐一个弯就到了！”

一字之别，差之千里。毕竟是几十年的学养和功力，中文的粗浅，听之头绪昭彰；意境的高下，望之一目了然；方法的正谬，记之一丝不挂。我为之脸红不已，赶快游辞巧饰当下的题目。

老师松柏一生的奋斗，除了犹解倒悬的教育人权，倒似乎从来没有支开别的主题。历经九届大选的翻复无常，从1965年出任教总副主席的职位算起的这四十个岁月，他日夜早晚馨香祷祝都为华教。

四十年以来，尽管苍黄变异，尽管刺骨寒心；老师始终秉承公意仗义发言，不弃不离，为落实完整的华文教育体系，披星戴月奔走呼号，直至铁树开花。

四十年以来，尽管暴徒狙击，尽管头破血流；老师历经大劫，无视个人安危，义无反顾，先华教之忧而忧，反以肉身站在前面，为华教的长城护法。

四十年以来，尽管虎口逞凶，尽管火光烧眉；老师“被人申请他调”，乃至退休金不保，他任劳任怨，坚毅如前，堂正发言，忠实以告，继续“未竟的理想”。

他为的是什么？早年我在他的《我们的这一条路》，深思历史的沉疡哀痛，最是动容，最是感慨。近日陆庭谕老师新著《京华春雨·鹿鸣呦呦》推介，读及正气长新的篇名〈华教征途从头越〉、〈经年尘土满征衣〉和〈路漫漫其修远兮〉；又仿佛看到希腊神话的西西福斯，持续地推动一块块华教的心头大石。

但愿推掉这些那些大石以后，从此柳暗花明，桃源佳境一一毕现；从加影山下的直走，再“拐一个弯”，就到了衔接国际机场和多元文化的康庄大道。